一方面軍約有三萬人,南方人占的百分率很高,約有三分之一來自江西、福建、湖南或貴州。將近百分之四十來自西部的四川、陜西和甘肅等省。一方面軍包括一些土著居民(苗族和彝族),此外還有一支新組織起來的回民紅軍。在獨立部隊中,當?shù)厝说陌俜致蔬€更高,平均占總數(shù)的四分之三。
從最高級指揮員到普通士兵,吃的穿的都一樣。但是,營長以上可以騎馬或騾子。我注意到,他們弄到美味食物甚至大家平分——在我和軍隊在一起時,這主要表現(xiàn)在西瓜和李子上。指揮員和士兵的住處,差別很少,他們自由地往來,不拘形式。
有一件事情使我感到迷惑。共產黨人是怎樣給他們的軍隊提供吃的、穿的和裝備呢?像其他許多人一樣,我原以為他們一定是完全靠劫掠來維持生活。我已經說過,我發(fā)現(xiàn)這種臆想是錯誤的,因為我看到,他們每占領一個地方,就著手建設他們自己的自給經濟,單單是這件事,就能夠使他們守住一個根據(jù)地而不怕敵人的封鎖。此外,對于中國無產階級軍隊能夠靠幾乎不能相信的極少經費活下去,我也是沒有認識的。
紅軍聲稱他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槍械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彈藥是從敵軍那里奪來的。如果說這是難以相信的話,我可以作證,我所看到的正規(guī)軍基本上是用英國、捷克斯洛伐克、德國和美國機關槍、步槍、自動步槍、毛瑟槍和山炮裝備起來的,這些武器都是那些國家大量地賣給南京政府的。
我看見紅軍使用的唯一俄國制步槍,是一九一七年造的產品。我直接從幾個前馬鴻逵將軍的士兵口中聽到,這些步槍是從馬的軍隊那里奪來的。而國民黨手中的寧夏省殘余部分的省主席馬將軍又是從馮玉祥將軍那里把這些步槍接過手來的,馮將軍在一九二四年統(tǒng)治過這個地區(qū),曾從外蒙古得到一些武器。紅軍正規(guī)軍不屑使用這些老式武器,我看見只有游擊隊的手中才有這種武器。
我在蘇區(qū)時,要想同俄國的武器來源發(fā)生任何接觸,客觀上是不可能的。紅軍為總數(shù)將近四十萬的各種敵軍所包圍,而且敵人控制著每一條通向外蒙古、新疆或蘇聯(lián)的道路。別人老是指責他們從俄國那里得到武器,我想,要是有一些這樣的武器居然從天而降,他們是樂意得到的。但是,只要看一看地圖就十分明白,在中國共產黨人往北方和西方擴大更多的面積以前,莫斯科沒法供應任何訂貨,姑且假定莫斯科有意這樣做,但那是大可懷疑的。
第二,共產黨沒有高薪的和貪污的官員和將軍,這是事實,而在其他的中國軍隊中,這些人侵吞了大部分軍費。在軍隊和蘇區(qū)中厲行節(jié)約。實際上,軍隊給人民造成的唯一負擔,是必須供給他們吃穿。
實際上,我已經說過,西北蘇區(qū)占地面積相當于英國,它的全部預算當時每月只有三十二萬美元!這個驚人的數(shù)目中將近百分之六十是用來維持武裝部隊的。財政人民委員林祖涵老先生為此感到很抱歉,但是說“在革命獲得鞏固以前,這是不可避免的”。當時武裝部隊為數(shù)(不包括農民輔助部隊)約四萬人。這是在二方面軍和四方面軍到達甘肅以前的事情,此后紅色區(qū)域大大擴大,西北的紅軍主力不久就接近九萬人的總數(shù)了。
統(tǒng)計數(shù)字就說到這里。但是要了解中國紅軍為什么能在這幾年中維持下來,必須對他們的內在精神、士氣斗志、訓練方法有所了解。而且,也許更重要的是,對他們的政治和軍事領導要有所了解。
例如,南京懸賞要取紅軍司令員彭德懷的首級,為數(shù)之大足以維持他領導下的全軍(如果財政人民委員林祖涵的數(shù)字是正確的)一個多月,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